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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集淮剧电视剧
十品村官（三部曲）
第二部
是是非非
编剧：陈明
第四集
1、李成海家（黄昏·内）
张翠兰：铁爹爹，这个彩电也两千多块呢，先抵押把你，两天内没秧苗随你处理。
铁耙子：这个……
李成海：我还要看看新闻呢。
张翠兰：铁爹爹，你搬了走。
【张翠兰走进房间，收拾李成海的衣物。
铁耙子：那就不客气了……鞋儿破、帽儿破，彩电往家搬……
【铁耙子搬着彩电走了。
李成海：你……唉！
【张翠兰提被包、篮子上。
李成海：（感到不妙）老太婆，你……
张翠兰：谁是你老太婆！
李成海：你这是……
张翠兰：这是你的全部家当！
（唱）
多少次劝你莫把闲事管，
安度晚年乐呵呵。
你只当着轻风耳边过，
一眨眼溜出家门四处钻。
不该你管的你要管，
到处插手管得宽。
小桥坏了你要管，
一个跟头栽下河。
下雨路滑你要管，
搬去我家里五百砖。
猪瘟流行你要管，
赔人家一条小苗猪。
捉田鸡，你要管，
秧苗损失惹祸端。
做生日，你要管，
两亲家吵得脸红脖子粗。
妇女避孕你也管，
发错药物起风波。
你就差替人家端马桶来洗尿布。
你就差替人家打扫厕所又喂猪。
你自己吃了多少苦，
家里也跟你背黑锅。
我看你是根火线管，
火星子一碰就出祸。
叫你练拳你不服管，
说什么腰疼腿子酸。
叫你钓鱼你不服管，
拿钱买鱼欺骗我老太婆。
同你实在没法过，
思前想后泪如梭。
这是你过去吃饭的两只碗，
这是你一只酒杯一把壶。
篮子里还有一只小瓦罐，
这是你当初盖的破被窝。
小庙里收不起你这大香火，
从今后各走各路不啰嗦。
李成海：啊，撵我滚蛋了。
张翠兰：我这个小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李成海：你叫我到哪里去？
张翠兰：哪块来的，还到哪里去！
李成海：我也不是好来的呀，当初硬是你……
张翠兰：难道是我用轿子把你抬过来的？就算我把你请回来的，现在再请你走。
李成海：老太婆，你……唉！
【提起被窝、篮子，慢慢向门外走去
【伴唱：
叫我走，我就走，
说不出心里酸溜溜；
走一步，三回首，
欲走不忍意还留。
【李成海走出门外，复又转回，拿下墙上的小喇叭，沮丧地走去。
张翠兰：（探头张望）啊……他真的走了！（跺脚）你走……你走！
2、小河边风车旁（夜·外）
【李成海身背小喇叭，手提被窝篮子颓丧地走来。
李成海：（唱）
四野静月初升天色昏暗……
李成海来到河边实孤单。
都只为多管闲事惹麻烦，
老太婆彻底同我来闹翻。
狠心撵我来滚蛋，
当时也没人转转弯。
没奈何咬牙跨出她的门槛。
出门来顿觉得手提破烂、形如讨饭、
垂头丧气、凄凄惨惨、晕晕乎乎、
磕磕绊绊、眼泪斑斑实难堪。
事到如今回头看，
心似长江起波澜。
本当是不做组长多闲散，
欢度晚年求身安。
总觉得退居二线不挑担，
可毕竟入党的誓言记心间。
应当是流尽最后一滴汗，
为群众再苦再累心也甘。
又想到其芳虽说人能干，
毕竟是个嫩扁担。
有心撑撑她腰杆，
帮助她稳稳舵子好扬帆。
老太婆对我心境不理解，
她要我少管闲事免麻烦。
我李成海生性劳碌闲不惯，
就象根桑树扁担挑不弯。
自觉得管得不错虽被误解心舒坦……
3、小桥头（夜·外）
【张翠兰寻找着李成海。
张翠兰：老头子……老头子！
4、运河圩堤上的小水闸旁（夜·外）
【李成海听到叫喊声，心里一热。
李成海：（惊喜）啊……
（接唱）
老太婆悲悲切切喊李成海。
莫非她并非真心将我赶，
来一手狠着子把我头扳。
我不如且在芦苇丛中站……
【李成海忙闪进芦苇丛中，喇叭从肩上滑落。
【张翠兰走来。
张翠兰：（接唱）
找得我腰酸腿痛身发瘫。
东奔西跑到处喊，
【伴唱：
他就在你的身后芦苇间。
张翠兰：（接唱）
急得我提心又吊胆，
往事浮现眼帘间。
想当年我做买卖为混饭，
遇上了文化革命那一关。
你为将我来护袒，
落得个路线不分的罪名担。
你怜我孤儿寡母身悲惨，
生活艰苦家贫赛。
帮我致富大棚办，
跑贷款他就差唾沫来说干。
多少白天和夜晚，
大棚里伴我母子女渡难关。
终使得大棚蔬菜出了栏。
我们家爬出债窠把身翻。
细想他少有的好人好心眼，
我不该任性跟他来闹翻。
老头子，我怕你多管闲事惹麻烦，
好心被人当驴肝。
我哪是真心将你赶……
【伴唱：
谁料你狠心出走不回还。
张翠兰：（喊）老头子，你跑到哪去了？你真把人急死了……
李成海：（旁白）现在你急我不急了……（拾起泥块扔了过去）
张翠兰：（一惊）啊……那边好象有人吗……哎，不能吓人哪，人吓人能把人吓死了哪……让我看看是谁……（走向芦苇细看）没人，难道是鬼作怪吗？
李成海：（旁白）你才是鬼呢！
张翠兰：大概是水雀子……（忽见地上的喇叭）啊……小喇叭！有这个宝贝在，老头子肯定在这里呢……（操起喇叭）老头子，老头子，你出来呀……
李成海：（旁白）不高兴。
张翠兰：老头子，我找你一天了。
李成海：（旁笑）你是自找苦吃。
张翠兰：（抱着喇叭）有这个喇叭在，不愁你人不来，我就在这里坐等。
（唱）
见喇叭心潮起伏难平静，
又见当年景和情。
多少年你和它相依为命，
乡亲们时时听到喇叭声。
老头子你身体不好常有病，
自古年岁不饶人。
指望你退休在家歇歇劲，
安度晚年享天伦。
我说破嘴唇你不听，
全不理解我的心。
【李成海从芦丛中钻出，张翠兰蓦然发现他，惊喜欲喊，忽又停住，故作打盹。
李成海：（唱）
老太婆手捧喇叭身打盹，
腮边依稀挂泪痕。
凉风习习露水冷，
我赶快脱衣盖上她的身。
【李成海欲盖衣，张翠兰故作梦呓：“老头子，你把我找死了……”
李成海：（接唱）
老婆子终于入梦境，
怀抱喇叭喊我名。
风吹银发如霜染，
月光映出她鱼尾纹。
想当初她是单身我孤影，
双双同是苦命人。
知我热，疼我冷，
夜做新鞋将我赠。
不嫌我人老家贫困，
将我接回她家门，
结婚后念我年老常有病，
希望我在家休息养精神。
好说歹说我偏不听，
是是非非伤透她的心。
欲想上前来赔情，
把她惊醒不忍心。
她忙碌一天多劳顿，
传出阵阵酣睡声。
倘若她受凉冻出病，
心不忍来悔恨深。
【李成海正欲盖上衣服，张翠兰故作大惊。
张翠兰：（大叫）谁……
李成海：亲妈妈，你还把人吓死了喃！
张翠兰：我已经被你吓得半死了，找了你一天一夜。
李成海：你已经撵我滚蛋了，还找我干什么？
张翠兰：我真撵你走，不要被人家骂吗，还请你回去，家里存款和现金全在高低橱里，我把钥匙交把你。
李成海：你……
张翠兰：我让你，家里粮油盐柴，一样不缺，你一人要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走了……
李成海：你去哪？
张翠兰：到水月庵去。
李成海：啊……你要出家当尼姑？
张翠兰：耳不听肚不烦，落得个清闲。
李成海：那我们正好同路。
张翠兰：你到哪去？
李成海：我出家去做和尚。
张翠兰：你……
李成海：不不不，我要到农科所去弄秧苗。
张翠兰：其芳已经去把秧苗运回来还给铁耙子了，电视机也搬回来了。
李成海：老太婆啊，从今往后你的三条规定，我坚决执行。
张翠兰：你呀，这话说过几千遍了。
李成海：你再考验我一次，以后看我的行动。
张翠兰：快回去吧。
李成海：（侧耳细听）不忙走。
张翠兰：什么事？
李成海：你听，小闸门没有关紧，正在漏水……
【李成海忙脱鞋。
张翠兰：你又……
李成海：这个是正经事总不能不管唦！
【李成海下水搞闸门。
5、原野上（夜·外）
【李其芳、薛大宝、赵桂英拿着手电筒四处寻找着李成海。
6、运河圩堤上小水闸旁（夜·外）
【李成海修好水闸上了岸，坐于小闸上，张翠兰给他揩脚穿鞋。
【李成海深情地看着张翠兰。
【张翠兰一抬头，灼热的目光相撞。
【二人偎依在一起。
【李其芳、薛大宝、李桂英寻来。
李其芳：谁……
【李其芳亮起手电，张翠兰羞愧地推开李成海。
【李其芳马上关了手电。
【黑暗中飘出朗朗笑声。
7、李成海、曹二福两家门前（黄昏·外）
【曹二福穿着一新，在门前放起了鞭炮。
【又将桌子放到门前，把大红的记帐簿放到桌上。
【一切安排妥当，看看四周，才感到奇怪。
曹二福：哎，怪了，人呢？
【曹二福走到张翠兰这边喊道。
曹二福：亲家公……，亲家母……，其芳……哎，怪了，鬼影子也没一个，这怎么得了呢？（唱）
十天前我挨门逐户请帖发，
早准备寿辰之日热闹一番。
老李成海管闲事还疙疙瘩瘩，
幸喜得媳妇其芳未阻拦。
承蒙她答应我全权操办，
请厨师买酒菜免我忧烦。
多少年人情逼我流尽汗，
就指望这一回出有往还。
眼看天色早已晚，
却还是客未到门且关、无声无息、冷落清闲、
真叫我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张翠兰走来。
张翠兰：亲家公，刚才是你放鞭炮的？
曹二福：啊呀呀，亲家奶奶，你们不是说好，酒席在你们这边开，现在什么时候，锅不动瓢不响，把我挂起来了！
张翠兰：你请的客不是一个也没有来吗？
曹二福：幸亏没有来，来了让人家坐冷板凳哪，其芳替我办的什么菜，到现在连二寸长的小鱼也没有一条。
张翠兰：想必全是熟菜，客人到齐了总来得及。
曹二福：其芳和亲家公人都不见了。
张翠兰：都替你请客了。
曹二福：这时候客人也该到了。
张翠兰：不要紧，过生日暖寿总要热闹到大半夜呢。（进屋）
【张翠兰忙跌跌地进了屋。
【李成海提一束花炮从远处走来，到了门前，上下打量着曹二福。
李成海：乖乖，打扮起来真象个寿星佬了！
曹二福：你快活得没处抓痒了，我今天暖寿，可你们把我挂起来了……
李成海：三爷我替你请客去的。你看花炮，有地溜子，有钻天榆、高升……
曹二福：客人呢？
李成海：一个不少，包你热闹。
【远处响起喜庆喇叭声。
曹二福：（惊喜）吹鼓队来了……
张翠兰：哎呀，是哪家的礼担子来了，快去接担子。
曹二福：我来，我来……
【薛大宝拎着收录机走过来。
薛大宝：曹二叔，好听吧！
曹二福：你他妈的，我还真以为是礼担子呢，这是哪个的主意？
薛大宝：是其芳组长叫我先来的。
曹二福：你看见有客人到这边来的吗？
薛大宝：你不是叫老组长都回过了吗？
曹二福：（向李成海）你答应替我再挨门逐户请客的呐？
张翠兰：老头子，你请没有请啊？
李成海：（笑）怎么没有请？其芳还替你扩到十六桌。
曹二福：扩大了……这一来，全村老少全请了？
李成海：不用你花钱办菜。
曹二福：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成海：亲家公哎！
（唱）
做喜事，摆酒宴，
这是陋习与陈规。
我两家都算是干部门第，
要带头移风易俗走在前。
怎奈你听不进规劝意见，
不得已背着你悄悄周旋。
我虽然去替你收回请帖，
大家来替你祝寿并未回。
只不过劝得人家免破费，
也省下你的办酒钱。
这生日还包你大大体面，
到时候你再看热火朝天。
曹二福：（唱）
二福我东奔西跑有世面，
人情交往几十年。
本组里那家没有我席位，
帐薄上二福名字总沾先。
结婚做寿过满月，
出手总是几十元。
死了人“六七”三年去吊唁，
花圈烧纸总要钱。
这好比零零碎碎去储备，
零存整取全收回。
未想到今天全在你手下毁，
这笔损失要你赔！
李成海：嘿嘿，亲家公啊，这话亏你说得出口呀。
曹二福：老成海，你真是我的对头星哪！我曹二福出了一辈子人情，好容易等到这六十大寿，想弄个十桌、八桌来……
李成海：把你过去出的人情收回来，对不对？
曹二福：对！人情出于往返嘛，这一回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李成海：赔？陪你锅门口坐坐……（欲走）
曹二福：（拉住）你想哪去，要走把这笔帐认下来。
李成海：你要敲竹杠！
曹二福：我过去行医卖药、走南闯北，住庄合邻从不多收人家一分钱，这是你造成的损失，三千块少一个不行，走，到村部去评理！
张翠兰：亲家公哎，老头子有个心疼病，你把他扭伤了我可不饶你啊！
曹二福：看看，到关键时刻你就护他了！
张翠兰：有话好说嘛！
曹二福：跟他没法说。
张翠兰：你仗着练过几天拳了！
李成海：君子动口不动手。
薛大宝：要文斗不要武斗。
曹二福：你个哈巴狗！
薛大宝：你搞迷信活动嘛！
曹二福：放屁！
薛大宝：你嘴里放干净些……（卷衣捞袖）
张翠兰：大宝，你不要岔嘴……亲家公，手放下来！
曹二福：冤有头、债有主，爹爹今天就认他。
张翠兰：你不要蛮不讲理！
曹二福：你们串通一气把我当猴子耍！
【李其芳提生日蛋糕、服装走来，见两位父亲吵架，隐于一边。
张翠兰：你不讲理就莫怪我不认你这个亲家公。
曹二福：我也不在乎你这亲家母。
李其芳：什么事这么拉拉扯扯的？
曹二福：今天我是六亲不认了，上村部去。
李其芳：（笑）老组长过去那话，我大小也是一级领导嘛！
李成海：组长，你家公公要我赔他生日损失呢！
李其芳：要赔多少。
曹二福：我已算过帐了，五千块！
李其芳：这损失我来赔。
曹二福：要你赔什么？
李其芳：是我同意，不让你办酒收人情的。
曹二福：你……
李其芳：爹！
（唱）
俗说人情逼似债，
头顶锅儿上长街。
人情已经变公害，
胜过瘟疫造成灾。
比阔绰，比气派，
一嘴去，一嘴来。
吃的高级菜，
烟酒讲名牌。
一桌就是几百块，
嘴巴从不歪一歪。
只吃得脸红眼红头光甩，
只吃得昏天黑地眼难开。
干正事受妨碍，
奔小康精力衰。
全村人都这般恶性循环永不改，
岂不是相互作贱劳神又破财。
但不知这笔损失谁担待？
认赔偿需要多少钱和财？
如果大家能理解，
倡导文明把新风开。
做喜事不收人情不把酒席摆，
省下这笔钱和财。
用于发家图致富，
好钢用到刀刃上来。
就能使小康路上步子快，
利国利己岂不乐开怀？
曹二福：这……
李其芳：据我所知，我们小组，下半年就有八家要办喜事，这要浪费多少钱？如果放眼全乡、全县，乃至全省、全国，这笔账你没有算过？得出的结果是什么？
李成海：这不很简单吗，这叫穷吃，将来把大家都吃穷！
曹二福：（有所触动）这……我是想，过去出了那么多钱，这一次……
李其芳：这一次你想收回头。大家都这样想，岂不永无休止地循环下去吗……爹，你这次少收千把块钱，但能为大家放个好样子，全组一百口子，从现在开始，从我家做起！
曹二福：唉！我这个生日就这么拉倒了？
李其芳：不！你的生日庆典马上开始。
【赵桂英跑过来。
赵桂英：其芳姐，全组人都在场头等候，替曹二叔祝寿的电影晚会等你们到场呢。
【铁耙子跑来。
铁耙子：二先生，你六十大寿，我没有买什么，献上五十块钱把你自备。顺便约一下，这个月二十六我家小孙女子过生日，下个月我老女人五十岁，到时候请你们去吃寿面。
曹二福：我……我家媳妇其芳组长说了，移风易俗，从我家开始。
铁耙子：哈哈哈……这是老组长教我的点子。
张翠兰：（问李成海）怎么又是你……？
李其芳：妈，爹这个点子出得太好啦……现在大家参加生日电影晚会！
李成海：等等，等给我们亲家，放了生日礼炮再走。
【鞭炮声大作。
【剧终。 |
